傅家宝树 第31节 (第2/2页)
“我这不是怕我这好友烧傻了么,连着三天都不见醒的。”
老汉脸上笑容不退,看着老牛娴熟地拐过山路,喧嚣的城镇就在前方,“六爷这三日照顾得这么精心,那公子又是个身强体健的,六爷大可放心。若是老朽没看错,最晚今夜,那公子定然会清醒过来。”
傅挽“唔”了一声,低头去看躺着的谢宁池,却一眼就对上了他睁开的眼睛,脸上立即就露出了惊喜的笑,“衣兄!你醒了!”
那天将谢宁池从水里拖上来,浑身湿透地坐在湖边就要被冻僵时,傅挽都没觉得有多害怕,因为她要先救谢宁池,再要保证他们俩不在寒冬腊月被冻死。
后来守着个小火堆,肚子饿得都没有知觉时,傅挽连骂贼老天都顾不上。
因为谢宁池发了高烧,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,三句里面还经常有一句提到她,非要她应答一声,或者抓住他伸来的手才肯消停。
再到半夜,突然感觉到有人接近,傅挽吓得三魂都要去了七魄,却还是只能竭力镇定下来,先将仍由高烧昏迷的谢宁池藏了起来。
到了乡民家中,亮出傅六爷的身份得到了热情的招待,顺便还从乡民口中得知了扶琴安全的消息,傅挽也没表露出太多的惊喜。
但现在,谢宁池突然醒过来,她那些大喜大悲的情绪好似一瞬间就涌了上来,脸上带了笑,眼眶却有些发烫。
“衣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重!”
她用一句话开启了抱怨,将这些日子受的“虐待”都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先是谢宁池在水里不相信她,落水时居然松了手,后来被掉下也没及时叫住她,害她在水里泡了那么长的时间。再是他发烧的时候有多难缠,简直就像个没有断奶的孩子,一会儿不将他抱着就要找人。最后又说他武功高强又没有什么大作用,从树上掉下来不说,还不会游泳,落个水就惨不拉几地昏迷了三天。
一气不带喘地说下来,逗得前面驾车的老汉都哈哈大笑,傅挽才觉得跌了她傅六爷的英俊潇洒的模样,伸脚在谢宁池的腰上轻踹了下。
“衣兄,我这次可是救了你一命,你就没什么表示?”
谢宁池原本就因为脑袋里闪过的各种零碎片段在发怔,突然被她踹了一下,那些片段立时就清晰了几个。
他记得,山洞绰约的柴火中,他伸手拽着傅挽的手腕,硬生生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,零碎不清地叫着她,掺杂着各种称呼。
傅挽都被他磨得没了脾气,趴在他怀里,打着哈欠点头,“是,是,阿娘也在这里,和你的小金宝,还有让你挂念的陛下都在一起。”
还有农家破旧的小院里,傅挽咬牙切齿地将他翻了个身,用破旧的布巾给他擦身,嘴里还在念念叨叨,“欠了我的,早晚我都要你换回来!”
他迷迷糊糊地睁眼,看清是她之后,又安心地睡了过去。
再一段记忆里,也是同样的房间,傅挽端着碗药坐在他床边,皱着眉头一脸抗拒,还自个翻了个白眼,“人都醒不过来,要我怎么喂药啊!”
她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几圈,停在了某个方向上……
谢宁池从支离破碎的回忆中醒过神来,转头想要去看傅挽,却在半路上硬生生止住了动作,偏过头,藏住了已经通红发紫的一边耳廓。
他又想到了一小段的记忆。
在他被从湖水里救出来时,意识回笼的一个间隙,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傅挽双膝分开跪在他身上,双手交握按在他胸前,用力了几次后,低下头朝他凑了过来。
双唇相接,感觉不到谁的唇瓣更冰凉,却能感觉到她在颤抖。
一口气被度进口中。
谢宁池想出声让她别害怕,他不会有事的。但却措不及防被呛了下,用力地咳出了好几口水,整个喉管里都火辣辣的。
再次昏迷之前,他只听见了傅挽满是惊喜的一声,“衣兄!”
就像此刻发现他醒来时,眼睛里满是星光。
作者有话要说:这是第一更~~~~
说起来,皇叔祖还没想起来的记忆——比如,六爷是怎么帮他换衣裳的?又是怎么喂药的?
第40章 暴雪压城
傅挽那句让谢宁池报答她的话也只是随口一说。
她傅六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, 衣兄之前看她被抓住的紧张和退让还历历在目,加上他从不嫌弃她累赘,还在落水后因为自己不善水而主动放开她, 让她在还有余力的时候放开了人, 那才是她良心被狗吃了。
这会儿看谢宁池不接她的话茬,也只以为他是刚醒过来还没醒神,屈腿回来半跪了过去, 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 竖了三根手指,“这是几?”
本以为会被嫌弃的梗, 没料到谢宁池却一本正经地回答了,“三。”
他脸色还是苍白, 安静而内敛的模样,恍惚就是那个发烧时会将她当成娘, 赖在她怀里非要她抱着才肯睡去的三岁幼童模样。
傅挽冷不丁被他萌了一把,作恶心起, 竖起一根手指在自个鼻尖点了下。
“那我是谁?”
她给了谢宁池一个眼神,让他考虑好了,再好好说。
这翘着小尾巴等着夸奖的模样, 谢宁池曾在她寄来的信中, 对着白纸黑字想了许多遍, 却都不如眼前所见的生动。
他清了下嗓子,顺了她的意,“是救了我的命的, 天底下最帅的傅六爷。”
往前傅六来信,偶有急需嘚瑟的地方,就会毫不含糊地称呼自己为“天底下最最帅气,最最风流潇洒的金宝金大爷”,并各种明示暗示他也这般称呼她。
只谢宁池从没一次如过她的意,每每都会收到她紧接而来的满是不虞的信件。
这次冷不丁被满足了,傅挽还不可置信地“哈”了一声,将一双杏眼都笑成了半弯的月牙,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,“算你识相。”
她的笑带着谢宁池嘴角也往上翘了翘,正要说句什么,驾车的老汉就拉住了还在前行的老牛,看着不远处的杨州城的城门,“城里似乎出了事。”
傅挽探头去看,也看见了城墙根下集聚着的人。
没有之前大旱后又暴雨时多,但是却也不算少,零碎得有四五百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