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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春入旧年 第24节 (第2/2页)

江家众人可没时间理会这个,自家具送来了,又把通风了月余的新屋打扫干净,忙着搬家具进屋,布置屋子呢。

因着江氏老两口年纪渐大了,天阴下雨爬楼梯的也不便,故老两口的房间就选了一楼堂屋左首那间。既二老都选了一楼,那儿子三个也是选的一楼。将正中那间留作堂屋,老大选了右首第一间,老二左首第二间,老三右首第二间,如此一楼还剩了顶边上的两间,留作客房。

几个小的都安排到楼上去了,江春喜欢视野开阔、空气流通的卧室,就选了左首第一间,那前后各有一扇窗户。江夏自是喜欢独成一派的,选了正中那间。文哥儿闹着自己是男子汉,要与姐妹们远远隔开,选了右首第一间。

倒是军哥儿,还小小一个,自是与父母住一屋的,但他见着哥哥姐姐们都有自己的房间了,也尾随着大姐姐要她隔壁那间,争着“寄煎”“寄煎”的叫,众人又是大笑!

待爹老倌与二叔将大床和雕花柜子搬进自己屋里,江春指挥着他们将床摆到了后窗下,柜子摆到了最左首靠墙的位置,书柜连着书桌的则是放到了前窗靠走廊处。

床板上铺的是王氏两老口淘汰下来的旧棉絮,再铺上新买的靛蓝撒黄花床单,上头放上同色的厚棉被,一间简单的“闺房”就出来了。

她还饶有兴致地往后园去掐了一把淡紫色的小野花,名叫“马鞭梢”的,没什么气味,只花色素雅,花朵娇小玲珑的,用旧弃了的苦酒瓶子洗干净插了,颇得她心意。

以前老屋里江芝留下的柜子则是腾出来放些针头线脑的零碎,只苦了江春,她的私房钱不好藏了!老屋是泥土地,坑随便挖,随便埋的,现今青砖地板却是不行了。

若想模仿古装剧里头将地板砖或墙砖撬开藏进去?

不好意思,这新屋王氏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众人要好好爱惜的,每隔几日|她就要挨个摸查一遍的……若发现有谁松动了她的砖……再见着大几两的银钱……呵呵,不好意思,真的可能会被她老人家剥皮的哦!

思来想去,只能过几日赶集买把小锁回来,将柜子抽屉给锁了,“小金库”这几日就只能暂时先不挪窝了,毕竟最不起眼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!

待收拾完十几个房间,堂屋却让王氏犯难了,因着当时只顾着管几个房间了,除了一架现成的神龛可以挪过去,客厅的物什也没准备。无法,只能将以前旧屋里用的吃饭桌子抬过来对门放了,两侧各摆了一把太师椅;将江老伯自家搭的“原木”大桌靠墙放,对面靠墙摆上新打的十把靠背椅,简单的待客堂屋就成形了。

待众人摆弄收拾好,已是天黑了,王氏也没再造饭,只热了这几日吃剩的鱼肉,就着又掺了水的鸡汤,在宽敞明亮的新堂屋里吃了晚食。虽饭食是热了几顿吃剩下的,但众人坐着新打的雕花靠背椅,自觉着比年三十那顿也差不多了呢!

初六那日,王氏就往村里去借了十几张吃饭桌子,三百多只碗并两簸箕筷子来。而江春的任务就是跟着她一家一家去,将谁家借了几只碗几双筷,并各家碗筷各是甚花色大小新旧的记录下来,当然用的是她的记号法,若是被识字的村民看出她写了些简体字出来,就是自找麻烦了。

估摸着借够碗筷了,锅碗瓢盆的亦是不能少,只往平素处得好的几户人家借了蒸米饭的锅子、煮汤的大锅来,洗菜盆盛菜盆亦是好几个的。

家来几个女人先将各件物什洗漂干净了后日备用,几个男人则是将家里几个大水缸都满满登登地挑满了清水。

晚间家人围坐一处,商量着明日进城有些什么是要采买的。

高氏并王氏先口头列出了个菜单子:肉菜要炖鸡肉、红烧肉、酥肉香葱汤、蒜苗小抄肉、烧糊皮子五样,素的来南瓜饼、炸洋芋、白菜粉丝三样,再加凉米线、油炸花生米两样小菜,刚好十样,十全十美的,比传统的“八大碗”还多了两样,算是顶顶不错的酒席了!

众人皆无异议,只商议出明日要买五只大公鸡、三斤粉丝、十斤米线回来。

至于其它的,猪肉明早自有屠户送来预订好了的,葱姜蒜洋芋白菜南瓜自家菜园里就有,花生米年前买的还有剩了足够的。而家里的小鸡仔里那八只母的俱是会下蛋了的,江家鸡蛋倒是也不愁。高粱酒是年前就打回来了的,糙米饭亦是自家新米碾出来足够的了。

至此,大事议定,众人心安了下来,洗了脸脚陆续睡了。虽然已不是第一次睡新屋大床了,但那种大事已定,只欠东风的安稳感,却是胜过昨晚的。

初七这日,天才刚放亮,城里屠户已是将五十斤肥瘦相间的好肉送上门来了。江氏指挥着几个儿媳按第二日菜单的要求,将之切出成|人拇指大的一堆来备作红烧,头上精瘦那层割下来片了作小炒。底上割出一大块厚实的猪皮来,切成两指宽,放油锅里炸干水分放上酱油炒红,明日只消加清水将之煮得入口即化,就是当地名菜——烧糊皮子了。

二叔则是与江老伯进县城去买鸡了,剩下三叔领着几个小的将院子打扫干净,猪鸡赶进圈里,还将接下来两日的猪草给找够了。

到得初八这一日,说好了来帮忙的冬梅娘、王麻利媳妇、村长家儿媳并几个江春叫不出名字的妇人家来了,还有几个历来处得好的年轻汉子亦是到了。众人在村长儿媳安排下,上灶掌勺的、烧火热锅的、摘菜洗菜的、切菜腌肉放作料的、淘米蒸米饭的全都分划出来,倒是一片井然有序。

江家几个儿媳则是烧水泡茶,上瓜子儿糖果的,待有人来了则负责招呼上门来的客人。

眼看着将近巳时(即现代的上午九点至十一点),灶房里炖炒烹炸准备得差不离了,门口传来“噼里啪啦”一阵炮仗声。

众妇人都嘀咕这是谁家哩,倒是来得好,也正赶巧,不早不晚的就能赶上午食。因当地吃酒席只兴吃晚食那一顿,午食只有来帮工的和家主人才兴吃。

众人正好奇着呢,却闻一声大咧咧的“亲家,恭贺你们乔迁之喜嘞!”只见为首的瘦老倌挑了一对贴了红纸的木桶进来,里头装着两把芹菜和白菜,寓意“清清白白”……既然是口称“亲家”的,那就是对门亲家了,自有那觉着礼轻了的村人笑将出来。

那浩浩泱泱大人娃娃加一起得有十四五口的一家子,却不管别人的取笑,如入无人之境,毫不在意地进得门来。

“阿爹阿嬷你们可来了,快屋里头来坐”,二婶上前将一大家子接进堂屋里去,瓜子儿茶水的伺候起来……江春这才晓得原来是二婶的娘家人。江老伯两老口自是前去招呼着,聊着些闲话,只待灶房酒菜摆上了,众人簇拥着这一家子上桌。

那瘦老倌与江老伯坐一处,先自喝一口高粱酒,砸吧砸吧嘴,道:“亲家这酒味儿不正,哪家打的?怕是打了假酒罢?”

他也不管江老伯尴尬得不晓得说啥,自己又补充道:“前几日我那大姑爷孝敬了五斤纯米酒,可醇了!那味儿……啧啧啧……亲家以后可得记着莫贪图便宜,若要打酒自可往我大姑爷家去,报我杨德功亲家的名头,自是能少了你两文的!”

江家众人虽尴尬,却也想着大喜之日,不与他个老牛皮匠计较。

待几人吃喝得酒足饭饱,虽然中途添了三次菜,但桌上还是空空了。还有两个小儿为着块红烧肉打哭了的……看着他俩那哭得淌进嘴巴的鼻涕,江春真的没食欲怎么办?!

好容易消停了会儿,几人又闹着要去看看新房子。那几个杨家的孩子一看到文哥儿的房间,有两人争先恐后地几个箭步就窜到文哥儿大床前,一个鲤鱼入水一头扎在他床上,立马就给他床铺上留下几个黑泥巴脚印来。

文哥儿这几个月在姐姐的教育下已是懂得讲卫生了,一看他们鞋也不脱就扎在自己的床上……真的好想翻脸!还好被江春拉住了。

又有几个将那雕花柜子摸了又摸,恨不得抹下一层皮来,或是将柜门打开全翻遍掉,或是将那活隼的柜门打开又合上,合上又打开,这开开合合的“咯吱”声,将个王氏给心疼得眉毛竖老高。

杨氏一见婆婆丧着个脸,赶紧制止了几个侄儿男女。

春夏两姊妹一看这情形,自是不敢领他们去看自己房间了的,只敷衍道“待会儿看待会儿看”,说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让他们想看也找不着人去开门。

因着王氏早已料到今日人多眼杂的,早就给每间房配上了一把锁,家人各带了钥匙……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了!

第40章 人散

杨家众人看得差不多了,吃也吃够,摸也摸够了,不论是中听不中听的话都说了几个回合……江家两老顾着二媳妇的脸面,虽未当面呛回去,但也被他们聒噪得口干舌燥、心烦意乱。

好不容易到了未时初(下午一点钟的样子),门口又是“噼里啪啦”一阵爆竹声,村里那群娃儿还没待炮仗放完呢,就已是守在门口,等着捡“哑炮”了。

众人虽各忙各的,但都伸长了脖子,好奇这又是谁家来。因着本地风俗,只有儿女亲家、侄儿男女、兄弟姊妹上门来才兴放炮仗,故几个妇人都调笑着:“春丫头,这串炮仗响得可久了,也不晓得又是你哪个亲家婆来哩……”

待炮仗声歇了,门口进来两个挑着担子的汉子,年纪稍长的汉子挑了满满登登一对贴了红纸的大箩筐,里头有一对正哼哼唧唧的红毛猪仔,并六只扎紧了脚的大花公鸡。

众人:“嚯!可大手笔嘞!”

后头跟着的年轻男子则挑着一对红木桶,里头也是些豆腐红糖鹅蛋类的重礼。众人又是小小议论了一番。

倒是后头进来的黑瘦老妇人,提了个竹箩筐,里头用红纸捆了一把甘蔗寸子,寓意“红红火火”“节节高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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