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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春入旧年 第14节 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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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是江全,喝了几口米酒,酒气上头来,少有的露出几分得意神色来,高氏也颇为欣慰,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。

吃完饭,聊完闲,大家拿着镰刀又下田了。

江春将高氏推去坐着休息了会儿,自己和江夏将锅碗瓢盆全收拾干净。再把鸡仔放出来挠挠地儿,将猪食给剁了拌好,喂了猪,就暂时无事了。

眼看日头越升越高,气温渐渐高起来,这时候在田里割稻子,最是受罪。江春以前也跟着爹妈干过这种活计,自是晓得其间的辛苦。

这里打谷子的方式与江春小时候颇为相似,都没有打谷机,只能用海簸箕。即先用镰刀贴着土面将稻谷割下来,再由男人拿去海簸箕边上就着篾制的边缘使劲抡,用力拍打,不断翻面,直到谷穗上的谷子每一粒都被拍打下来。这样的天气,抡圆了胳膊又费力,又要被飞舞的谷灰刺戳得……确实蛮受罪的。

遂提议道,要不就给叔叔婶子们送点儿茶水去。江家虽然没有花钱买来的茶叶,但平日上山会采一些具有清热解毒凉血功效的野山茶家来,晾晒干了既可以作茶水喝,家里有人吃上火了还可以煮来消消火气。

高氏自是同意。母女俩人又去烧水煮茶,待水煮出来放温下来,已经是三四点钟的样子了。高氏将野山茶水装在家里下地用的水壶里,再装上几只大碗,让江春叫上文哥儿,两人合力提到田里去。

众人正干得口干舌燥汗流浃背呢,苦凉苦凉的茶水就送来了,自是受欢迎的,村人几个也不分彼此,就着一只大碗就“咕噜咕噜”轮转着喝起来。

待水喝完,男人们开始用麻袋将打好的谷子往家扛了,江家姐弟俩就也跟着回去了,晚饭自是要赶快煮上了。

待天色擦黑,众人也拿着镰刀,抬着海簸箕的回来了,大家热闹闹的坐一块儿吃了顿丰盛的晚饭,都夸老江家伙食好,来江家换工真是占便宜了,把王氏老两口都逗得合不拢嘴。

收拾完东西,该洗的洗完,该擦的擦完,众人也累得倒头就睡了。

接下来两日,江家均是早出晚归,带着众人将整个黑土凹七亩田的谷子给收完了。说是七亩,但有些靠山的,沿着山脚多挖进去点儿,每年多挖点儿,几年下来也就多出一两分来了。当然,江春猜,能这么“挖地脚”也只限于王安石方田均税法未施到王家箐之前。

收回的谷子自有村里公用的道场可以晾晒。这道场是当年眼见着村人渐渐多起来,村里老人号召着,一家出点儿人工,在村子中央找了块空地,先将土块推平,压紧地面,再去捡拾些牛屎来冲水搅和了糊在上面,待干透了也就光滑了,还能防开裂防进水。

对,就是牛屎,在这个年代,牛屎就相当于后世水泥的作用了。

江家大人们,早晨眼见着太阳出了,就用麻布口袋将谷子扛出去,扒~开来铺在道场地板上,使三姊妹去守着,时不时翻一下,晒得均匀点儿,也防着麻雀子去啄,甚至有时候还可以避免人为的损失。

毕竟粒粒金黄饱满的谷子晒在那儿,只要多加一道工序碾出来,就是白花花的大米,若是没有个人守着的……人性的恶总是在不需要付出代价或代价过低时会被释放出来。

好在江家的谷子时时有人不错眼地看着,倒没出过什么纰漏。但王麻利家的就没这么幸运了,使他儿子去守着晒呢,守着守着人不晓得跑哪个阴凉角落会周公去了,待晚上大人来收谷子才发现少了两麻袋,虽然不排除有水分的折损,但两麻袋……碾成大米得有二三十斤嘞!可不是把那小儿揍得哭爹喊娘的,家里婆子媳妇儿的满村走着咒,咒那偷他家谷子的贼东西喝水噎死出门摔死……然而到底是谁掳了去最后也无疾而终了。

待江家将七八十麻袋的谷子全晒完收进了自家屋里,一年最重要最值钱的收成终于到手了,江家挂了一年的心也终于放下了。今年雨水好,日照却也足,稻子结得饱满,倒是比去年还多收了七八麻袋的,江老伯终于松开了紧皱半月的眉头。

因着全家忙谷收,二十三这一集也就没去卖菜了,只按时在赶集前一日挖了螃蟹备着。而天气渐渐凉起来,本来说的“九雌十雄”的,被江春家这么一挖,整条河边儿螃蟹基本全挖完了,还把沙土泥巴挖下河里一圈,但也没办法,为了生存呐!

这次比平日多花了一个时辰,才勉强挖出二十几斤来,待第二日小伙计来取货,江春只得出面把事情说清楚了,道现在这状况,下一集估计就没螃蟹了,让他可不必再来了。

翌日,江家人坐院子里纳凉,午后的日头最是热~辣,几个小的都躲到石榴树下、枇杷树下,望着那仅剩的几个大红石榴又开始淌起口水来。

“唉,这横将军没了,咱可得再想办法找个进项啊。”刚尝到甜头就没了的江老伯也是很无奈哪,这孙子孙女的眼见着一天天大了,以后花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。

摆在眼目前的就是,收回来的谷子占了两间屋,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,但大孙子也大了,总不好还让他跟着爹娘睡吧,要移出来就得有屋子,要盖房子就得有钱哪!

说来说去还是钱!

江春不忍老人家愁苦,正犹豫着可要将山上捡白果的事情说一说呢,就听“咚咚咚”的敲门声。

第22章 上门

且说江家正为生计进项发着愁呢,就闻“咚咚咚”的敲门声。

小军哥儿抢着去将大门插梢拿开,见门外站了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,嗯,在小小的军哥儿看来,穿得挺好看嘞!

那少女还低下头来想要摸~摸小包子的脸蛋儿,却被他躲开了。

那男子,准确地说应该是少年,才十二三岁,刚过了变声期,只见他用仍有公鸭残留的嗓音问:“敢问可是王家箐江春小友家?”

众人有点儿发愣。倒是江老大先反应过来,来到门前打量了两人一眼,见俱是穿的青白纱衣,少年还披了个藏青色的不知是何材料的外衫,倒是与众村人不同。

忙道:“正是小女嘞,不知你们是……”

那青衣少年道:“叔伯有礼了,在下县里熟药所辨验工人,这是鄙人师妹。”

那小姑娘也对着江老大鞠了一躬,道:“叔伯好,我是来找我那小友江春妹子的。敢问她现今可在?”

江老大被他们文绉绉的问候绕的脑袋疼,勉强支着应答了一下,已是有些架不住了,忙让开身子,指指江春的位置。

江春这才看到,是那日熟药所认识的胡沁雪来了,只不知她身边的是何人。但还是先将他二人请进门来,高氏去烧了壶野山茶水来,聊胜于无罢了,又将吃饭用的瓷碗烫了几烫,倒了两碗茶给他们,二人谢过。

几个大人皆回房的回房,下地的下地去了,留几个小儿说话。

胡沁雪倒是自来熟,一进门就说开了,道身旁的是自己师兄,也是舅家表哥。因惊奇于江春那日的“活人术”,本想昨日集上请教呢,谁知江春却没去赶集,恰好今日二人无事,遂携手打听着来了江家。

胡沁雪说完,还悄悄背着表哥做了个鬼脸。

江春扶额:……

那少年约摸十二三岁,长得眉目清俊,皮肤白皙,一双眉毛黑厚有神,形状恰似两湾浓厚的柳叶……江春这是第一次见柳叶眉长男人身上,非但不觉着娘气,反倒有一股说不出的清隽书卷气来。只见他双眸有光,犹如两粒水弯弯的黑葡萄,与小儿的眼睛一样,都是黑多白少的,这在成年人(暂且算成年人)身上倒是少见。

江春暗道:好一个俊俏少年。

只见那少年道:“江姑娘,我就厚着脸皮与表妹一起喊你江妹妹了。冒昧叨扰,还望见怪。鄙人徐绍,字子寿,实在是奇异于妹妹当日所施之活人术,百思尚有不得解之处,遂来叨扰,还望见谅。”

江春只得也学着文绉绉地回应道:“徐公子见外了,小女也是情急之下胡乱想出来的罢了,哪有什么章程。还劳驾公子大老远的来。”

胡沁雪在旁看着二人打太极似的你来我往,早耐不住了。道:“看吧,表哥,我就说你别钻牛角尖吧,多大点儿事,医者治病急者从权,谁会来得及思虑这周详那的。”

江春点头。

可不是嘛,这人命关天紧要关头的,谁还来得及想这章程那步骤的,她之所以做得那么顺手,那得感谢大五那一年医院急诊科的实习呢。

虽然当年实习的时候一分钱没得,还反倒向医院交了见习费 + 累成狗,但这些各临床科室常见病、多发病以及对危急重症的处置能力是学到了一点儿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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